风雨十八载 中国特色的电子竞技道路

    2016年里约奥运会，全球电视台收视率相比伦敦奥运会都在下跌，标志着年青一代的体育爱好正在转向多元化。2015年的TI5，全球有超过2800万观众观看了比赛，甚至超过同期NBA总决赛观看人数。而在里约奥运会期间举行的TI6电子竞技赛事，总奖金超过2000万美元，相比之下2015年NBA季后赛总奖金为1400万美元，TI6在奖金上已能和影响力最大的传统体育赛事相媲美。从十年前的《War 3》世界冠军李晓峰SKY，到今年取得《DOTA 2》TI6冠军的Wings战队，让世界看到了中国电竞人的倔强而强大的一面。

    然而，电子竞技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和产业形式，在中国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电子竞技”这个以电脑游戏为载体的概念，在我们中华文化千百年的观念沉积中，几乎就成了“玩物丧志”鲜明而立体的代名词。与其他传统体育运动一样需要从小就开始进行培养和专业训练的电子竞技，正好就贯穿在了国人求学考取功名的生涯当中，不论是家庭还是社会都不可能让祖国未来花朵犯险去尝试一条不同的道路。那么，电子竞技是如何从不被社会看好转变成现在青年才俊辈出局面的呢？我们就从电竞在国内初现端倪的时候说起吧。

    一切的故事都是从1998年开始，那是所有的梦开始的地方，借助互联网春风，中国大地上网吧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了出来。网吧的出现让《星际争霸》、《CS》等对抗类竞技游戏，在可能都很少接触电脑的中国人民中流行了起来。但是因为宽带网络普及不到位的原因，这些游戏更多地是作为单机或者线下局域网的形式被大家所接受的。

    随着时代的步伐迈进了21世纪，中国中小城市家庭电脑以及宽带网络的大规模普及，电竞中尤其是CS这种技术门槛低、游戏节奏爽的游戏，便多了一个在对战平台中与其他玩家竞技互动的游戏方式。从最早十分不便地在游戏中输入服务器地址，到2002年9月国内首个线上对战平台浩方的出现，优质而有趣的游戏内容让电子竞技以全新的概念进入到玩家们的视野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玩家展示出他们对于电竞的热爱，民间的电竞气氛不断升温，促使着电竞开始朝正规化的方向前行。2003年11月18日这一天，对于中国电竞来说是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中国电子竞技被国家体育局设立为中国第99个体育项目，中国电子竞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舞台。但是，即便被国家体育局这样官方的机构认可，当时的电竞还处于非常稚嫩的时期，无论是俱乐部还是职业选手，数量还不及足球篮球的零头。从热爱到产业正规化，中国电竞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小结：2000年前后，具备优秀游戏内容和体制的电竞随着PC和网络的普及，在中国广大玩家的脑子里放开了花。电子竞技对于选手反应速度、战略谋划以及操作精细度的高要求，同样符合传统体育项目以及奥林匹克运动会“更快、更高、更强”的要求，于2003年11月正式成为了国家第99个体育项目。但是国人对于考试求学为正道的传统认知，以及包括电竞俱乐部、大型比赛、电竞周边产业等等因素在内的一整条电竞生态圈的不完善，都导致了中国电竞没有迅速发展壮大起来。拿韩国举例，韩国职业电竞选手的社会高度认可以及自己十分可观的收入，在那个时候的中国电竞圈都是不能想象的东西。

    一个产业想要有发展，就必须不断地注入新鲜的血液。而新鲜血液的注入条件，就是要让资本家或者想要参与其中的人看到这个产业是能够为自己带来利益的，是能够让自己的生活发生好的改变的，电竞产业亦是如此。2004年，广电总局的一纸禁令彻底将还为进入互联网时代的中国电竞快速发展的火苗扑灭了。

    2004年4月12日，广电总局发布了《关于禁止播出电脑网络游戏类节目的通知》，电竞节目全部被停播，这意味着从那一刻起，想要借助电视这一传统而最具影响力的媒介扩大自己影响力的中国电竞，彻底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加之主流媒体对于电子竞技的封杀导致投资者蜂拥离去，使得原本火热的电子竞技市场骤然步入冰冷的冬天。而且，电子竞技依赖电子竞赛奖金的唯一的变现方式，使得其生存尤为脆弱，随之而来的是电竞俱乐部在生死线上的挣扎，电竞选手整体待遇水平大幅度降低。人才流失的使得中国电竞行业陷入难以自拔的泥潭，特别是在2008年，受金融危机的影响，电竞行业的一片萧条的惨淡景象几乎要把中国电竞推向死亡的深渊。

    作为早期竞技类游戏开发大亨暴雪公司来说，不论《星际争霸》还是《魔兽争霸》这样的RTS类游戏，都只能依靠玩家购买游戏这种一次性消费来获得营收。所以，随着游戏开发技术的精进，2004年暴雪推出的《魔兽世界》就成为了这个网络游戏大爆炸时代的象征。《魔兽争霸3》长期不更新版本，CS的过时画面和单一的可玩性已经决定了他不能走得更远，很大一部分原本的电竞爱好者也不得以地将关注点转移到了可玩性更高的网络游戏上。

    小结：2004年4月12日，广电总局发布了《关于禁止播出电脑网络游戏类节目的通知》。在互联网尚未成型的当时，对于中国电子竞技通过媒体传播而扩大影响的发展道路是一个不小的阻碍。加之当时电竞内容单一性对于电竞玩家的吸引有些乏力，人们的娱乐重心开始倾向更加有趣精美的新兴网络游戏，中国电竞进入寒冬。

    俗话说，成功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上帝并没有抹杀中国电竞的希望，黑暗是暂时的，只要再坚持一下，也许光明就要到来。中国电子竞技爱好者和电竞人都没有放弃，他们一直在坚持和探索，探索一条属于中国电竞自己的路。自从2003年国家体育总局将电子竞技列为第99项正式体育项目以后，有了动力的中国选手在国际赛事上的表现也越发抢眼，伴随关注度的提升，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开始为电竞的未来进行思考，他们中很多人开始成立电子竞技俱乐部，为中国电竞开启了正规化的道路。

    人皇李晓峰，《魔兽争霸3》ID：SKY。出身平凡的他，代表着中国一大批富有天赋、敢于拼搏的电竞人。他在电竞环境最为恶劣的时代，依靠自己电竞人的意志和努力，征战全国各地的大小比赛积累经验，最后在2005年的WCG一战成名，为中国电子竞技赢得了第一个认可度最高的世界冠军！这个冠军承载了太多，它改变了电子竞技的整体形象，可以说是中国电竞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突破，为国争光的荣耀让每个电竞人都欢呼雀跃，这种激动是不多见的的。次年SKY再次卫冕WCG冠军，将这种气氛进一步推向高潮。中国电竞在SKY的两连冠后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荣誉带来的关注度和玩家热情是那些年一直支撑中国电竞的根本。2006年，中国电竞无论成绩还是关注度都有了一个新的突破。

    与SKY在电竞界崭露头角的同一时期，《DOTA》这个基于《魔兽争霸3》引擎制作出来的游戏地图经过IceFrog的精心开发和优化，开始在玩家群体中流行起来。《DOTA》中能力鲜明的众多英雄、作用独到的各种道具以及丰富多变的阵容战术，让电子竞技在保持高水平竞技技巧的同时增加了巨大的乐趣。就这样，一个没有庞大制作团队以及大量资本投入的《DOTA》，成了电子竞技的燎原之火。

    小结：2005年WCG上SKY一举夺冠，无疑为正在蹒跚踟蹰的中国电竞打了一剂强心剂。再加上《DOTA》这个电竞新鲜血液的注入，让国内的电竞玩家在关注电竞比赛的同时，再一次加入到全民电竞的大队伍中。让中国的电竞产业在经历了寒冬之后，又一次看到了希望。

    就在电竞的整体趋势越来越好的时候，盛极必衰的循环却又悄悄的找上了中国电竞。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让很多的俱乐部出现了入不敷出的状况，纷纷都开始了大裁员，国内的一些小比赛逐渐停办，只有一些大型赛事还在勉强支撑。随后的两年里，金融危机蔓延全世界，众多豪门俱乐部纷纷解体，PGL、IEST等一大批中国玩家耳熟能详的大型赛事相继停办，整个中国电竞又陷入了前进路上的泥潭。

    此时中国的电竞天空是一片阴霾。2010年，喜爱电竞的玩家所面对的依然是一个项目毫无新意，比赛质量下滑严重的大环境。电子竞技几乎跌到谷底，实在再难有起色，如何寻找新的生存方法，再次成为摆在所有电竞选手面前的一道难题。

    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中国电子竞技发展不成熟的弊端就彻底体现了出来。撇开大环境不说，要想让电子竞技市场真正发展，构建电子竞技生态圈是关键。而在这一生态圈中，赛事是基础，职业选手则是玩家与赛事的重要衔接。而相比韩国这样的电竞打过，中国电竞产业还有这么几个问题：一是专业的电竞人才缺乏，不仅仅是职业队员，相关的电竞产业人员非常缺少；二是商业模式过于单调和不完善，几乎就是退役卖饼；三是俱乐部运营机制不健全，缺少闭环和可持续性。抵抗不住金融危机的冲击，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小结：国内电竞产业发展并不成熟，让2008年的金融危机这么一折腾，大环境的颓势就显露无疑了。如何能让国内的专业电竞人吃饱喝足了地全身心投入到产业的发展中，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危机也总是蕴含着新的机遇，中国电竞在这个阶段迎来了自己一次全新的蜕变。随着互联网视频时代的到来，电竞网络视频这个富有乐趣而其获取途径极为便捷的媒体形式，被广大电竞玩家高度认可。

    很多电竞人开始尝试将游戏视频解说和淘宝店进行组合，当时比较著名的电竞主持人海涛就是非常有代表性的一位。随着海涛在优酷的DOTA解说视频播放量的与日俱增，一些厂商便过来找他打广告，这个机会让曾在电台做主持人的他察觉到了这个行业隐藏的潜力，他开始大量在视频中加入自己淘宝店的信息，这一方法十分奏效，海涛的淘宝店收入水涨船高。这种“视频解说+淘宝店”的变现方式随后被越来越多的DOTA选手所使用，同时也开始辐射整个电竞圈。困扰中国电竞圈多年的变现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此时虽然整个电竞市场的大环境依然不容乐观，但热爱电竞的选手有了可以养活自己的能力后，依然在追寻电竞梦想的路上不断坚持。在这些坚持的支撑下，中国电竞圈终于又迎来了再度蜕变的机会。

    2011年下半年金融危机的影响渐消，资本市场重新将目光投向电竞产业。电竞产业的庞大群众基础越发被资本市场关注。从“视频解说+淘宝店”模式中展现出来的强大变现能力让许多投资人跃跃欲试。但是作为当时电竞市场头牌游戏的《DOTA》，基于老旧《War 3》引擎的局限性，并没有让他成为激发整个电竞产业持续发展的关键点。而在2010年《英雄联盟》这个游戏依靠着腾讯的大力推广，凭借着相比于DOTA更易于上手、女性玩家更容易参与到游戏中的优势迅速崛起，成为中国电竞产业又一次脱胎换骨的功臣。到今天，根据官方数据显示，LOL全球最高同时在线已突破750万，全球日活跃高达2700万，全球月活跃已达6700万，注册用户亿计，LOL已经成为电竞行业当之无愧的标杆产品。

    小结：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以海涛为代表的电竞人借助互联网视频的兴起，开发了“视频解说+淘宝店”的全新电竞变现模式，让电竞人能够在生活富裕的状态下创造出更多的优秀电竞娱乐项目。金融危机过后，资本市场抓住拥有庞大消费群体的《英雄联盟》，让中国电竞产业得到了可以持续发展的机会。

    电竞变现的模式也越来越广，海涛的“视频解说+淘宝店”模式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深化，电竞直播平台的兴起彻底解决了过去十多年电竞行业最大的困扰，使其不再受制于广电渠道，借助互联网可以更快的实现内容变现。

    在直播平台上，我们不仅可以观看到国内外一些重要的比赛直播，也能选定频道收看自己喜欢的选手打排位，更甚者，我们还能看到那些已经退役的前职业选手相邀娱乐圈明星一起开黑的欢乐场景。这其中包括周杰伦、陈赫、Angelababy等众多一线影视明星，他们的加入让电竞更加大众化、娱乐化。同时，在英雄联盟的推动下电竞比赛越来越正规，依托于逐渐成熟的赛事体制，电竞选手最为头疼的退役问题也逐步得到解决。选手在退役后能有更多的选择：可以转型成为教练，或者进入赛事运营等电竞相关的岗位，也可以重返校园进行深造。而退役的知名选手则是直播平台的宠儿，成为主播或者解说会将他们自身的品牌价值发挥到最大。

    2016年10月18日，由中国电子竞技运动发展中心发起的2016中国电子竞技颁奖盛典，在北京竞园艺术中心圆满落幕。中国电子竞技运动发展中心（简称CESPC）成立于2004年12月，是经国家体育总局独家授权成立的集产业研究、产品策划、赛事运营、信息管理、职业运动员和裁判员培养认证等职能于一体的权威机构。CESPC通过分析当前行业发展情况，结合赛事组织管理经验，规划出“中国电子竞技生态社区”这一发展理念并在盛典上公布。此次颁奖盛典的举行，既代表了官方对于中国电竞产业发展的认可，同时也证明了中国电竞已经全面成为可以推动经济发展的一个新兴力量。

    总结：回顾中国电竞所走的历程，曲折而艰难，从1998到2016历经了十八年的光阴，电竞人从未放弃，最终探索出一条属于中国电竞自己的路。当然，相比韩国的成熟电竞模式，中国电竞模式还存在很多不稳定性，而这源于电竞环境的差异。国人对电竞偏激的观念未能彻底改变，教育的失败总是归咎于游戏，所以作为游戏相关产业的电子竞技也未能逃脱。而且，强大舆论的压力促使国家的电竞政策不敢放松，哪怕电竞确实能极大带动经济的发展。不过，此时的中国电竞产业，有了社会的关注和认可，有了资本的大量投入，还有正在成型的完善生态圈。相信按照这个良好的节奏发展下去，有朝一日，具有中国特色的电子竞技也能够成为世界电子竞技的标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