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后瑞星:喧闹中的沉默者前路何方
管理是最大致命伤
毛一丁曾被称作“中关村策划第一人”,先后任职于金山、长城、连邦、8848、实华开、中之星等公司,具有独特的市场策划水平。金山影霸、8848、智能狂拼等产品命名和推广均出自他手,被称为IT行业的一位老将。2001年8月初,加盟瑞星公司,并承担起品牌传播和市场宣传的重任。在前期任职期间也是瑞星最辉煌的时候,也奠定了在杀毒软件市场领先的地位,并持续多年保持市场卓越的位置,自诩为“安全行业知名品牌”。
毛一丁休假一年时间后,最终于近日正式离开瑞星(图片来自互联网)
瑞星作为老牌安全厂商,有着颇为破折的发展历程。1991年,瑞星计算机科技开发部成立,中科院数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刘旭开发出PC机硬件防病毒卡,瑞星也成为最早进入计算机安全领域的企业之一。1993年,刘旭辞职下海担任瑞星总工程师,并与王莘等人创办瑞星科技。1996年的瑞星尚处在产品滞销的状态,直到1997年刘旭担任瑞星总经理,借助Windows系统和互联网急速发展的机遇,瑞星以“宏病毒”为契机开始反超当时还是市场老大的江民。
“宏病毒”之后,瑞星对“CIH病毒”的反应又比江民早了10多天。其后瑞星采取了江民一直反对的“炒作”市场营销策略,通过加大对市场的宣传和价格控制,借助营销和价格战,瑞星于2000年后晋升为行业老大。
只可惜,此后瑞星所发生的事情,已超出市场竞争范畴。其管理层面的问题日益凸显,成为将自己推向没落的最大致命伤。
据称,在瑞星取得市场成功之后,刘旭与王莘之间便出现了矛盾。2003年刘旭离开瑞星创办东方微点。而与江民公司重视技术相反,依靠市场营销而取得成功的瑞星,其后在内讧的岁月中,并无技术优势可言,甚至2008年,瑞星先后出现一系列软件误杀事件。
而在公司人事安排上,瑞星的表现更令人唏嘘。李旭出走后的瑞星,王莘以派别在公司进行了彻底的洗牌,并任用其表哥赵四章为副总经理,《时代周报》报道称:“赵四章行事颇有黑社会风格,经常穿一花衬衫,脖子上的金链子跟狗链一样粗。”
赵四章在瑞星的掌权也为瑞星最终走向歧途埋下了伏笔。由于刘旭新开发的产品对瑞星构成威胁,时任瑞星副总裁的赵四章向北京市公安局网监处处长于兵行贿420余万元,炮制出国内“中国软件业第一冤案”。 案件被揭发后,瑞星的所作所为被披露后遭到业界的口诛笔伐。如何应对瑞星的信任危机成为瑞星在此后很长一点时间里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这一冤假错案直接造成东方微点巨大的损失和市场机遇的一去不返。同时对瑞星来说,其影响也极具打击。据传,瑞星不得不放弃自2000年开始筹划的上市计划,由于套现无望,部分股东提出撤资要求,瑞星开始筹集大量资金收购这些股东手中的股份。
此前有知情人士透露,“总的撤资规模大约占总股本的20%左右,具体金额不好说,这几个股东撤资的态度非常坚决,而且必须是现金支付,所以整个公司的现金流近期会有一些困难”。终止上市计划主要是因为公司业务前景不明朗,杀毒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公司高层对主营业务的持续发展失去信心。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瑞星的品牌形象正在老化,而在杀毒领域的核心技术上也没有任何突破,2010版瑞星就是最好的例子,和2009版相比功能上基本没有任何实质的提升,只能用换汤不换药的办法应付市场。”
金山集团董事局主席求伯君曾在给员工的信中说,绝不能像瑞星那样长期“过分倚重市场营销,忽视研发的基础建设”。 似乎在暗讽其管理手段的不明智。
从2009年10月开始,瑞星面临堪称史上最大规模的人事动荡。包括副总裁毛一丁、销售部总经理郑政、企业级产品事业部兼大客户部总经理马建军等多名高管传出离职的消息。今年3月,市场部副总经理郝婷也宣布正式离职。
目前已从瑞星离职的原企业级产品事业部兼大客户部总经理马建军说,“‘于兵事件’后,暴露了公司的一些问题。事件本身对瑞星肯定是不利的,但对于一家治理良好的公司来说,本不应对公司造成太大的冲击。但事件之后,引发了一连串的人事变动。副总裁毛一丁、销售部总经理郑政、网安研发部总经理马杰等一批高管和骨干相继陷入这种人事纷争,最终选择离开了公司。我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马建军2001年底加入瑞星公司,2004年任华北区总经理,2005年任销售部副总经理主抓行业大客户部,2006年底开始全面负责瑞星企业级产品事业部。2007财年,瑞星企业级产品事业部的业绩达到了历史最高点1.47亿。但2008年之后,瑞星就陷入了众所周知的一些风波。
事实上,毛一丁等数个原瑞星高管自去年宣布休假后一直未正式离职,但至今已有一年不再负责瑞星具体事务。而在此期间,瑞星与另一家安全企业360的市场大战正式揭幕。原有领导层的流失和缺席使瑞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于几近混乱的状态。
这批元老相继远离权力中心之后,瑞星不得不启用几乎全新的管理层,以应对来自360免费杀毒软件的攻击。
人事地震之后,瑞星不得不彻底性的进行中高层管理者的大换血。但新的管理层上任之后,瑞星并没有一改颓势重整旗鼓。反而从此在竞争战场失去了往日的气势,成为喧闹市场竞争中的沉默者。
就在此时,360推出了免费杀毒软件,市场份额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被快速改写。瑞星收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据权威的数据显示,在2009年10月19日至25日一周内,正式推出两周的360杀毒软件,覆盖人群已达到2680万人,超越了卡巴斯基的2300万人,市场份额位居第四,直追金山毒霸的2800万人。
360的免费,导致中国杀毒软件市场长久以来的玩法发生了彻底的改变。瑞星盘踞在行业第一的地位有近十年的时间,就在2010年这种平衡最终被打破。艾瑞调研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1月中旬,免费的360杀毒市场份额稳步攀升至33.76%,正式发布仅一个季度便跃居行业第一,瑞星的市场份额被挤压至30%左右。截至9月,360杀毒市场份额已经到达62.36%,瑞星则持续下滑,最终仅占剩下15.45%。
2010年9月杀毒软件市场份额
这种趋势在瑞星的几款安全产品中都有明显的显现。时间回溯到一年前,据统计,2009年9月瑞星三款安全产品杀毒、卡卡和个人防火墙的用户覆盖数量分别约为9387万、9688万和3507万。到了今年9月,这三款产品的用户覆盖数量就下降到约5530.5万、4165万和153万,下降比例达到19.8%、34.74%和12.74%之多。
2009年9月—2010年9月瑞星安全产品用户数量趋势
2010年9月几款杀毒软件覆盖人数对比图
面对360的猛烈攻势,瑞星虽然也作出了将新产品免费半年的决策,但也难以挽回人气,瑞星各类产品的市场份额下滑趋势仍然没有放缓。
到目前为止,新的瑞星管理层仍未找到一个打赢翻身仗的好战术。瑞星今年来有意重点进行企业级软件市场的拓展。但效果却并不乐观。企业级产品的销售状况并未出现大的转机不说,另外一方面,个人市场正在逐步被瑞星抛弃。
2010年4月15日,瑞星发布了最新的企业级产品,时任瑞星副总裁的张雨牧在接受外界记者采访时表示,瑞星的重点是利用在国内市场技术领先的优势做强企业级市场,并已经有一系列的详细方案。其实在企业级市场,瑞星是相对强于金山、江民、360这些竞争对手的,但还是发力太晚。要知道,企业级安全软件领域,卡巴斯基等外来势力的资源及技术优势也是不容忽视的。业内人士分析称,“如果瑞星在个人业务最好的时候全力进军企业级市场,现在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
不只如此,瑞星还失去了更多翻身的机会。随着互联网的急速发展,更多新领域和新产业涌现出来,其中最为受关注的当属软件桌面端与互联网的大融合以及移动互联网产业的爆发。对于安全行业来说,这是一次获得新兴市场和拓展用户覆盖范围的极好机会,不少厂商都意识到这个革命性阶段的价值,相继推出针对新产业的产品和应用。但瑞星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动作,在机遇面前,瑞星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和行动上的准备。这种固守阵地的保守策略让瑞星再一次趋于落败。
由此,瑞星的发展彻底走入了“静默型”的阶段。市场上极少有来自瑞星的声音出现。在这场360与众多安全厂商之间的喧闹混战中,瑞星始终保持沉默,似乎昔日的“安全知名品牌”已被用户和市场遗忘在未知的角落。
另一方面,360与腾讯的战争已经正式呈现白热化阶段,双方甚至到达“鱼死网破”的争夺状态。腾讯两次发布声明,称将正式在装有360软件的用户电脑停止运行QQ软件,这意味着双方产品走向了不兼容的局面。在这场以利益为前提的斗争中,用户成为了最大的牺牲品。
360迫于压力,宣布召回“扣扣保镖”,并称已将该软件源代码托管给中国信息安全测评中心接受专有部门检验和社会监督。随后360由发布声明,宣布在相关部门的强力干预下,目前QQ和360软件已经实现了完全兼容。
但腾讯对于兼容之说仍然保持反对态度,在360发布兼容声明的第二天,腾讯方面表示,QQ并未兼容360软件,对方是在捏造和解假象。“腾讯公司既定部署未变,为了广大用户安全,为了QQ用户的帐户不被360的黑手控制,我们不得不请用户做出这样的选择。对此我们向广大QQ用户表示深深的歉意,同时也正告360公司尽快直面错误、亡羊补牢。”
由此看来,双方的激战还将会持续下去,互联网业界还将继续呈现这种毫无秩序的竞争乱象。无论结果如何,当事双方都会是这场争斗的失败者,腾讯因为作出强迫用户站队的举动受到业界诸多讨伐,其股价也连续几日下跌;而360旗下产品安全卫士和浏览器的使用率及市占率份额目前已双双下跌至6%左右。双方已然打得头破血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对于安全厂商来说,这也是个超越对手的好机会。前提是你肯在别人忙于商业战争时,悉心开发更加适合用户和市场的产品出来,当用户在腾讯和360之间看不到希望时,给予用户多一个选择甚至是更好的选择。瑞星在保持这么久的静默之后,需要做的并不是加入这场战争去攻击某一方“有后门”,而是推出针对用户的一系列举措,这可能是瑞星救赎用户和救赎自己的唯一方法,是被遗忘的“安全知名品牌”前路的正确方向。■<